第九十七章：洗头发
李怀乾听着这当了唐人小妾的胡姬的身世，他更觉得这女子命运凄惨。
李怀乾打量着玲珑那轻描淡写的神色，问道：“亲亲小玲珑，你不觉着这女子命运凄惨吗？”
玲珑看看姑爷，说道：“凄惨？她们胡姬不大都是如此吗？”
李怀乾：“………………”
这个时代还远没有现代社会那般“全球化”的观念，在唐人看来，大唐的地界就是全世界，粟特人就像月球人一样，与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大航海时代白人贩卖黑奴，将黑人视作牲畜，也是一个道理。
玲珑倒是奇怪，说道：“姑爷你怎么这般大惊小怪？她们胡姬来到这儿不都是这般的境遇吗？这个胡姬好歹还有个家室，还有儿子，还有很多胡姬得了病，深夜被马驮着奔出城外几十里地丢了，无人知晓地给野狗吃了。”
这个时代自然也是有性病的，在汉末的史书就已经有记载“淋症”，尽管这个时代的性病远不如13世纪欧洲爆发梅毒之后流行得那般厉害，但在医疗卫生条件极差的社会环境下，贫苦的人得了性病是很难医好的。
玲珑又说着：“不过她可怜的是那姚客商估计不会认她的名分，与胡姬生了儿子，这姚客商本来已经被人戳脊梁骨，如今这胡姬又进了青楼，落了个‘失德’的罪名，这姚客商正好休了她。”
李怀乾无语地看着玲珑，这般纯良可爱的小美人，说这些话像喝白开水一样。
玲珑反倒奇怪地看着李怀乾，说道：“姑爷，你这眼神瞧着我干嘛？你觉着这胡姬可怜？那我呢？我也是从小被人给卖了，爹娘都不知道是谁，我是上辈子积德修了福分，来到小姐家里，才有这般的好境遇，如若老爷那日没上集市逛悠，如若我给卖进的是青楼，此时我可能已经被马驮着到城外给野狗吃了。”
李怀乾：“………………”
玲珑年纪虽小，虽然平日里萌萌哒，但她是个聪慧的女孩，她明白事理，所以她对武家、对自家小姐、老爷极尽感激。
他们说着话的空档，已经又有几驾马车来到对面青楼门口停下，一批又一批的女孩被送进青楼里头。
玲珑喃喃道：“粟特人看来真的是发狠在对付咱们武家，听说他们把整个敦煌的胡姬都搜刮了来。”
李怀乾一直数着，眼下已经有至少五六十名胡姬进了这座青楼，五六十个娼妓，这足够撑起一台大生意了。
玲珑又说道：“听说那马兹达克还派了人去酒泉和玉门关外找胡姬前来，这些粟特女人平日就干皮肉营生，眼下听说敦煌城内开了粟特人的青楼，她们想必是蜂拥而来。”
李怀乾惊诧：“他们还派了人去酒泉和玉门关外找女人来？”
玲珑：“是啊，酒泉和嘉峪关那头也有很多胡姬，玉门关外的胡姬更多，那里的胡姬大都是高昌、庭州来的，不一定是粟特人，可能是高昌人或突厥人，也可能是高昌人、突厥人和粟特人的混血，但咱们分不清……”
李怀乾：“你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玲珑：“小姐说的呀。今儿午后小姐就去打探粟特商帮的消息了。”
武若儿“小武媚娘”的能耐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她在敦煌广有耳目，在粟特商帮里头自然也有耳目。
李怀乾皱眉，他看着对面青楼那辉煌灿烂的灯火，这青楼里头已经开始传出胡姬们标志性的用粟特语发出的娇笑声，那笑声引得李怀乾心神一荡。
对于寻欢的男人来说，这来自异域的娇甜笑声着实是有极强的诱惑力。
李怀乾能够感受到马兹达克的自信，粟特商帮有强大的财力和人脉，还有叶家在背后支持，同时他们粟特人的胡姬美貌和善歌舞闻名天下，粟特商帮全力做起这座青楼，自是要把这武家的青楼踩到地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