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瑾会来找她,她其实早有所料,却不曾想他会在沈攸宁还处于失踪状态就找来了别墅。
成惜悦亲自泡了杯茶端到他面前,眼含笑意,“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怀瑾抬头,与弯腰的她四目相对,神色微愕。有多久没有见过她的笑容了呢?他都快记不清了。明明曾经不甚在意的东西,一旦失去又难以接受,每当对上她冰冷的目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难言的纠结与失落,他们之间本不该如此,尤其在知道当年的真相之后,后悔、愧疚、愤怒与难过,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生命的每分每秒。
“惜悦我……”话欲出口,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成惜悦笑着在他对面坐下,静静看着他,耐心等着后话。
孟怀瑾缄默良久,终于开口:“当年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木已成舟,我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一定会信我吧。”
“我信。”他答得很快,而后扯了扯嘴角,“或许。”
所有人都说是沈攸宁救了他,包括自己的母亲,所有人都在骗他,包括自己的母亲。
“你想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吗?”
孟怀瑾看着她微弯的嘴角,未答话。
“就像个小王子,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世界上还有能笑得那么温暖的人,就像寒冷的冬天里的太阳,温暖但又不刺眼。你还记得你给过我一个甜甜圈吗?你说不开心的时候吃一个甜甜圈就开心了,你应该是骗我的吧,后来我吃过很多甜甜圈,可还是很难过。”
她脸上笑意不减,“后来我才知道,安慰人的话不可以傻傻地当了真,因为生活的苦不是一点食物就能改变的。”
“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沈攸宁那年生日之后我去哪儿了,我当时的话没有说完,我说我高烧不退,因为我在大冬天不要命地跳进湖里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在我母亲去世后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又一个甜甜圈,所以即便后来因为他吃了很多苦,我都不曾后悔曾经救过他。”
孟怀瑾喉结微动,欲言又止。
“他有特别温暖的笑容,他绅士又有责任心,他还总是傻傻地掺合我跟沈攸宁之间的纷争最后被误伤,是个糟糕透顶的老好人。那时候的我想要的也不多,有他在身边陪着就好,即便他真正想陪的人不是我。”
她眸光轻轻波动,黯了几分,“可惜,老天大概是觉得我太贪心了,进入初中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他不再像个老好人似的帮理不帮亲,他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了,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会在每次我与沈攸宁的争吵中不自觉地将沈攸宁护在身后,意识到这件事时,我挺难过的,或者说,是嫉妒。”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什么东西我都可以让出去,唯独他不可以,所以初三那年他生日,我本来打算跟他表明心意并说出当年的真相,可因为实在说不出口,所以我把所有想说的都写进了信里,然后把信藏进了礼物里,准备同礼物一起送给他,可是那年的生日宴我没有去成,因为我把请帖弄丢了。”那年,她被拦在门外,傻傻站了一夜。
孟怀瑾随着她的话语陷入回忆,他记得初三那年他生日那天下着大雨,很大很大,成惜悦有没有到场他根本记不清了,隐约却记得宴会结束后管家跟他说有个小姑娘没有邀请函被拦在门外淋了很久才离开。后来他的一个玩伴拿着一张邀请函笑着对他说自己多收到一张请帖,他翻开看了看请贴上的名字,以为真是自己的失误,丢在一旁没去在意。
“你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努力过却始终要错过。”
“不是这样的。”他慌忙反驳,“那邀请函你没有弄丢。”明显是有人故意拿走了。
“可无论我又没有弄丢,结果还是那样不是吗?我也不是没想过那天,如果我把信成功交给他了,他真的就会看到吗?他会在意我送他的礼物吗?还是说收到之后就丢弃在一角,让它蒙上岁月的尘土?”
像是被一语戳中脊梁骨,孟怀瑾身体一僵,她说得没错,那时候的他除了沈攸宁送的礼物,其余的拆都未成拆开过。
“以前看小美人鱼的故事,我总是自嘲自己就是那条傻傻的美人鱼,拼了命地只为成全王子和公主,后来我渐渐发现,王子是王子,公主也是公主,可我不是美人鱼,我没有她那么善良,也没有她那么奋不顾身,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她对王子的执念那么深。”
孟怀瑾肩膀一松,不知是释怀还是失落,“我知道了。”
“沈攸宁真的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