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沪渎城飘着丝丝细雨,为机场的送别更添一丝伤感。
成惜悦站在一旁静等着去帮她取行李的沈其琛,目光越过一对对或拥抱或亲吻的男男女女停在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身上。
道别还在继续,男人眼中的不舍掩饰得分外妥当,小心翼翼地表达又不着痕迹地保留,他最后笑了笑,将已有些不耐烦的女人送进了登机口。
纪含彤此次离开,只怕要好些时间才回得来了。
以俞青松的性子,一切会威胁到俞书安前程的人都必定不会久留,可如今只是简单地将纪含彤送了走,可见俞景森和俞书安在其中肯定废了不少心思。
成惜悦正要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男人却像察觉到她的注视似的,转头朝她看来,四目相对间他扬了扬嘴角,泛起一个不算和善的笑容。
他确实不该对她和善,毕竟她曾经也算半个沈家人,即便以前他从未将她当沈家人看待过。
沈其琛推着行李出来,“在看什么呢?”
成惜悦回神,摇头一哂,“没什么,我们走吧。”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可作为沈其琛的多年好友,俞景森不可能猜测不到,逼着他不得不亲自送走自己的心上人的人正是他的好兄弟,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让他们碰上面总归是不好的。想着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不自觉地就挽上身边人的手臂朝出口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俞景森显然并不打算放过这次称得上“冤家路窄”的偶遇。
“这么巧,你们也在呢。”
本来沉浸在成惜悦的主动亲昵中的沈其琛忽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眼中的笑意很快被阴沉取而代之。
俞景森走到他们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垂眸打量着成惜悦,然后轻笑出声,抬眼看向沈其琛,“这么久不见,要不要去喝一杯?”
沈其琛直接拒绝,“你现在不冷静,我们过段时间再谈。”
他笑得越发轻慢凉薄,“是我不冷静还是你不冷静?沈其琛啊沈其琛,我以前只当你是别有所图,没想到仇人之女你也爱护有佳,怎么?真把她当自己亲妹妹了?”
沈其琛眼中蒙上一沉阴霾,语气沉沉,满是隐忍的怒气,“景森,我不想跟你连兄弟都没得做。”
“兄弟?你在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我这个兄弟?就算我不喜欢俞家,可是我始终姓俞,你在对付俞家之前就该想到这个后果。”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多说也无益。”说罢,沈其琛带着成惜悦绕过他离开。
“她知道你目的吗?你说你的温室小花会不会变成食人花反噬你一口?”
身后传来俞景森的戏谑声,成惜悦疑惑地蹙起娥眉,“你真的打算跟他断交?”
沈其琛未正面回答,不明不白地说了句,“他现在正在气头上。”
二十多年的交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何况俞景森是个十分念旧情的人。成惜悦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人,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沈其琛拿捏人心的本事令人望而生畏。
“他好像很讨厌我。”
俞景森讨厌她并不难察觉到,从小到大历来如此,他的讨厌不似曾经的沈其琛那么隐晦,会直截了当地表现出来,对沈攸宁的宠溺爱护与对她的冷若冰霜就像两个极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沈其琛低头,看着她安慰道:“他对不熟悉的人都是那个样子,你不要想多。”
她眉头拧得更深,“沈其琛,你才答应过我以后不会隐瞒我什么。”
他无奈叹气,“真的想知道?”
其实也不是那么想。
“景森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忙在沈家寄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你还没来,我母亲也尚在。”
谈及温淑婧,他语气中多了几分小心,“那时候我母亲对他格外疼爱,喜欢甚至超过我,所以他对我母亲十分敬重。”
成惜悦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他,“所以他和你一样,以为你妈妈是因为我妈妈而死才会这么讨厌我?”
沈其琛微怔,伸手揽过她肩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对不起,又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
当年的事于她而言的确是不好的往事,可于沈其琛而已何尝又不是?温淑婧虽然死于由长期良知的谴责而患上的抑郁症,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因为成婎音而死,听闻沈其琛是亲眼见证自己母亲跳楼的那一瞬间,所以前世她知道真相后除了难过和惧怕反而没有那么恨他,一切的恨之入骨都变成了情有可原。
“沈其琛,有时间我们去看看沈晋名吧。”
“好。”
回到别墅正值午时,刘管家接过沈其琛手中的行李箱,脸上的笑容不同以往,低声道:“先生,有您的客人正在会客室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