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命,对温可言和宋喜来说是一场灭顶之灾。但,对于李大富来说好似还不如一只猫狗。
那天夜里章虔的尸体被清理了出去,‘暴毙而亡’的消息宛如一滴水落入大海之中,一条命,没有半分涟漪。
第一次,温可言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命如草芥’,也更让她明白李大富的‘包藏祸心’,举止愈发小心谨慎。
已经是快六月的天儿了,整个京都像个大蒸笼即热又闷,温可言和直殿监的小太监们都换上了湛蓝的夏衫。
一转眼,温可言已经在扫洒处里待了一个来月,从那天夜里之后她和宋喜没有再见过李大富。
扫洒处有了新的管事,正是那天夜里温可言听到呵斥众人的那人,姓李,叫李元。是李大富的本家,据说私底下称李大富为‘干爹’。
李元十七八岁的模样,人生的胖乎乎的,平日里见人三分笑行事也尚且温和,个把月下来倒是把上上下下的人心收买的差不多,名声也比行事尖刻的章虔好了不少……至少,明面上众人都是极喜欢他的。
温可言和李元总共说了两回话,他笑眯眯的和对待众人没什么区别,这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对李元印象颇佳。
此时正值大魏秦太后千秋寿辰,皇宫上下一片忙碌,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里温可言得到了一个万分轻松的差事——清扫菡萏院。
菡萏院,如其名,里头种满了各色莲花。
依照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温可言大概知道了菡萏院的历史。
传说,这座美丽的宫院曾经乃是太祖皇帝一位得宠美人的寝宫,后来,美人有孕可被人陷害难产而亡。之后这儿就开始闹鬼,久而久之这美丽的菡萏院就成了一座无人居住的冷宫。
温可言拄着扫帚歪着脑袋看那悬着的匾额,上面书写着龙飞凤舞的‘菡萏院’三个字,漆金的大字还能看得出当时此处的辉煌,只可惜如今蛛网密织灰尘密布。
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感叹什么。
夹着扫帚推开紧闭的朱漆大门,一声‘吱呀——’宛如老妪嘶哑拔调的嗓音,听的人头皮发紧。
说来也奇怪,如此季节,外面蝉鸣吵的人耳朵疼,进了这院子却鸦雀无声。明明是艳阳高照,却阴冷的让人情不自禁的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温可言突然明白她接下差事时宋喜那一脸的欲言又止,还有众人略带幸灾乐祸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了。
清扫冷宫确实是个万分轻松的差事,不需要面对严苛的监督,也不怕哪处做的不够干净冲撞了贵人,只要你愿意就是睡上一整日也没关系。
当然,前提是——人不能离开冷宫。
闹鬼,这个词潜藏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世人怕鬼,宫中诸人更甚,所以宁愿自己辛苦些也不愿来到这深宫冷院躲清闲。
温可言却是不怕的,闲闲的扛着扫帚绕着回廊朝后院走去,从醒来开始她过着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生活,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歇息一番理理眼前的这团乱麻,也算是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