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阳宫偏殿,林太医收回把脉的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冲萧行昭行了一礼,“皇上,这位小公公乃是寒风入体引起的发热,待老臣开服药喝下去退了热便无碍了。”
萧行昭正歪在椅子上打瞌睡,被林老太医漏着风的回话惊醒手上的折扇都险些吓掉在地上。
打了个哈欠,他胡乱的点着头:“没事就行了。”睡眼惺忪的瞥了眼床上的人,突然想起之前黄锦说的话:“他脚上的伤怎么样?”
“老臣已经给小公公敷了老臣秘制的药膏,连用上三天便能下地走路了。”说道这人林太医颇有些自得,有些昏花的老眼都带了几分精光,“不过啊,这小公公忧思太重,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容易伤神,不是个好兆头啊。”
“忧思太重?”萧行昭把玩着白玉折扇,想起他在菡萏院和永祥宫的表现,不由皱眉自语:“不大像啊……”
林太医人老耳却不聋,将萧行昭的话听了个满耳,当即拉长了脸:“哼!皇上是质疑老臣的医术吗?”
林太医是太医院医正,算上萧行昭已经侍奉了三代皇帝。萧行昭幼年多病,全耐他照看照看方才得以保全了性命。是以,萧行昭待他不比旁人,他在萧行昭面前也少了几分顾忌。
萧行昭不妨自己竟然说出了声,咂咂嘴为自己辩解:“老太医听错了,朕可是最最信任你的。”
“哼!”林老太医哼了一声,扭过头摸出心爱的西洋眼镜蘸了墨水写药方,“先吃上两幅药治了风寒,等好利索了,再来太医院拿些解郁安神之药,好生调养些日子方可保平安。”
“这么麻烦……”萧行昭嘀咕两句,拈了颗花生朝傻愣愣地跪在门边的宋喜扔了过去:“小胖子,可听清楚了?”
宋喜自从知道‘黄锦公公’变成了‘皇帝陛下’之后脑子里就是一片浆糊,先前因为担心温可言尚且有几分理智,等心头的担心一卸下去,种种恐惧就袭了上来,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今夕何夕。
此时被花生米击中,他先是直愣愣的看了萧行昭一眼,目光落到他那象征身份的明黄衣衣袍上,吓得不住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起来起来。”萧行昭嫌弃地摆摆手,“刚刚太医说的话可听清楚了?”
宋喜有些茫然的看了眼林太医,他刚才只顾着自己害怕哪里听到林太医说了什么啊。
林太医也不恼,继续漏着风给他细细说了一遍,还交代他若是有突然的情况该如何应对。
“奴,奴婢明白了。”他给林太医磕了个头:“奴婢代小言子谢过老大人的救命之恩,等小言子醒了奴婢定让他给你老人家磕个头。”
“谢我做什么?”林太医颤颤巍巍的收拾着自己的药箱,朝萧行昭那边努努嘴:“要谢也应该谢皇上,若是没有他,你这两个小东西恐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在来的路上黄锦已经将前前后后给他说清楚了,不论这两个小崽儿乐不乐意都已经置身于水火之中了。不求他们能够有所作为,但求不被人利用拖了萧行昭的后腿。
宋喜深以为然,对着萧行昭又是一阵叩拜:“奴婢谢皇上救命之恩,奴婢给皇上磕头。”
萧行昭甚是不耐烦这些,挥了挥手刚要说什么黄锦就匆匆走了进来。
“皇上。”黄锦作了个揖,凑近萧行昭耳边:“福公公在外面跪着,说是太后娘娘怕皇上生气,特意差他过来给您赔不是。”
萧行昭嗤笑一声,不屑地掀了掀眼皮子:“赔不是?他一个奴婢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