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殿监在皇城的最外侧,而太后居住的慈安宫则在皇城的核心范围之类,轿子行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方才停下来。
不用别人吩咐,温可言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下去的时候因为脚伤踩到衣角,险些摔了个狗啃屎。狼狈之态惹来好几声娇滴滴的笑声,还是福禄一声轻咳方才止住。
温可言痴痴的望着面前威严富丽的宫殿,‘慈安宫’三个鎏金大字刺得人眼睛生疼生疼的。
“进去吧。”福禄走在前头,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扫了温可言一眼,“这可不是直殿监,什么地方都是你能够瞧的。”
温可言忙收回落在‘慈安宫’三个字上的目光,畏畏缩缩的跟在福禄身后,忍着疼一瘸一拐的往里头走。
福禄没说什么,领着人上了阶梯穿了回廊,行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站在了正院的门外。
“福公公。”门口的宫女给他行礼,“奴婢这就去禀告娘娘。”
福禄颔首,余光扫了眼站在身后瑟瑟发抖的人,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而后面如常色。
片刻功夫,出来个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宫娥,浅笑盈盈的福了福,笑道:“公公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娘娘念叨着您就来了,怪不得娘娘总说奴婢们不及公公贴心咧。”
那女子声如黄莺,既传达了太后的意思又不着痕迹的奉承了福禄,偏生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说不出的真情实意没有半分刻意,让人听了心中熨烫服帖。
“姚黄姑娘说笑了,论及贴心咱家如何也不及姑娘的。”
被称作‘姚黄’的女子低低的笑了声,没反驳,“公公快些进去吧,娘娘该等急了。”说着,她侧了半个身子,引着福禄进屋。
温可言紧跟其后,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这位姚黄姑娘的身份,应该是秦氏身边的四大女官之首,听闻秦氏很是信任她,得宠的程度和福禄不相上下。
一踏进屋中,一股子清凉幽香之气扑面而来,受惯了屋外的闷热乍然凉爽温可言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颤,引来了女子的一声轻笑。
温可言记着福禄的吩咐,不敢乱看只是小心翼翼的盯着脚下。地上铺着石榴红的四方纹地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踩在上面柔软又清凉。
“奴婢福禄叩见太后娘娘。”
温可言跟在福禄身后,学着他的样子:“奴,奴婢小言子,叩,叩见太后!”因为太过紧张,说的结结巴巴。
“福禄儿一早辛苦了。”慵懒的女声,带着几分骄矜,“给你们公公搬个杌子来,让他歇上一歇。”
“谢娘娘。”福禄谢了恩,起了身。
温可言这点见识还是有,自然不敢跟着起身,仍由那道居高临下的目光犹如利刃一般落在自己的身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皮开肉绽。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一双绛紫绣牡丹以南珠为蕊的绣鞋出现在自己的眼底。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依然慵懒而骄矜,却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温可言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抬起头一双眼慌乱的不知道该看向何处,只不过,这一眼倒是将面前的人看了个清楚明白。
秦太后已经三十九了,可是看起来却如同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般。
她梳着华丽富贵的牡丹髻,在两对赤金的鸾凤步摇的映衬下好看的鹅蛋脸越发白皙如玉,青黛描着细长的柳眉,一双桃花眼明媚端庄中带了几分慵懒,菲薄的红唇微微抿着。大红的百鸟朝凤袍过着玲珑的身段,纤细的腰肢宛如风中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