莴苣小说 > 科幻灵异 > 大唐双龙传

第十章 绝境求生

推荐阅读: 这个女孩今夜为他盛开北城歌谣遮天赛亚人书童凶猛tfboys之我的霸道男友三国:开局吕布求我出仕重生从不做备胎开始萌宠兽世:兽夫,么么哒!全球御兽:初始御兽是霸天异形退婚扶弟魔:六十岁白富美不香吗佣兵的战争败家系统在花都我和仙子的修行跟反派离婚失败手机系统变异了豪门少奶奶:谢少的心尖宠妻天庭守门人快穿之醋王系统总掐我桃花我的四位绝美师姐怪物乐园绝剑修罗金门绣户野怪聊天群重生之女王倾城位面宇宙斗罗之我的武魂是模拟器因爱生恨万界大主宰重生之商亦有道斗罗之凤凰火神女神的超级侍卫道门生英雄联盟之唯我独尊真龙九天入赘为婿大恶魔福尔摩斯王妃脾气不太好重生福运小锦鲤大神在休假一吻情注定坏蛋之风云再起2这个死宅突然无敌了卦妃天下从成为诡差开始仙箓开个直播全民修真北宋不南渡姬远玄黄帝江湖岁月娱乐之荒野食神落地一把AK47机战无限美食供应商我的神瞳人生小桂子,你一个太监修阳神?重生创业时代一品农门女龙战九霄九星毒奶傲世狱龙凰权无双:跪下,叫女王良跃农门逆天神医开局:一个民国位面我才不信什么火之意志电竞大神太黏人火影之英雄历练系统重生之仙尊归来莫海鎏心徘徊者的葬仪我有一剑新与旧约我只想安静地当个大师清穿后她用厨艺攻略了四爷快穿女王:男神,有杀气国际制造商全能系统之走向巅峰旧神的万界聊天群爷有病您得治万界邀请函这个苍生有毛病绑定撩妹系统斗破宅门:农家贵女我的专属神级副本英年宠婚:她专治傲娇正经人谁在漫威学魔法啊撩倒撒旦冷殿下唐末大军阀极乐篮球风暴星际之最强指挥官弃女重生,毒妃哪里逃重铸巫师末世胜者为王史诗级奖励,昊天神体恭迎幽冥老祖炼器狂潮我真的很想扑街啊符魔道我哥居然成神了睹星蛊尸散仙世界她是小祸害小崽崽养的反派翻车啦一念成魔:魔君快出招降职太平间有个萝莉威胁我家有儿女是巨星寒门皇妃千千岁美利坚念诗之王猛鬼收容系统我能看到过去抗战之铁血战神二改男配的小填房念念都是你青梅太呆萌:腹黑竹马别靠近我有饲养系统木叶之我真的不想当忍者啊凤云倾轩辕夜阑
徐子陵悠然道:“是云帅的猎鹰。”
  
  寇仲骇然道:“我只看到一个小黑点,而你竟能看清楚鹰身的长相吗?”
  
  突利道:“陵少是从鹰儿飞行的方式习惯,辨识此鹰谁属。养鹰的人都有这种本领,不过像陵少般这么只看过数遍便分辨得来,包保全突厥没有人肯相信。”
  
  寇仲颓然道:“陵少的判断当然不会错,我们是否太幸运哩!竟把李元吉一方的人甩掉。”
  
  突利大讶道:“看来你是衷心亟盼的希望李元吉赶上来再拼命,少帅有必胜的把握吗?”
  
  寇仲一对虎目精芒大盛,微笑道:“我刚说过胜败无常,难以逆料,怎敢夸言必胜。我们少时有位白老夫子常教导我们孔孟之道,说什么‘学而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李元吉令我晓得自己的不足处在什么地方,如此对手,难求难得,所以我渴望与他再战一场。”
  
  徐子陵微笑道:“少帅大可放心,有安隆这穿针引线的人在暗中弄鬼,必教你心想事成,不成亦不行。”
  
  三人言笑晏晏,像对被云帅跟上来的事毫不放在心上。
  
  突利迎着拂脸狂吹的山风深吸一口气,说道:“云帅亦算是非常本事,竟可在隔别一日一夜后,这么快追上我们。”
  
  寇仲笑道:“他是动了真火,务雪前耻。照我猜,他该是孤身一人追来,其他人远远给他抛在后方。若非他比我们谁都溜走得更快,真想掉头去杀他一个落花流水。眼下却须找个人烟稠密的地方去躲一躲,好进行我们的反击大计。”
  
  徐子陵淡淡地说道:“你对山川地理的知识这么丰富,请告诉我前路该如何走法?”
  
  寇仲遥指飘浮于脚下云海西北端尽处,满有信心地说道:“我们朝这方向走,撞上一道由西流来的大河,就该是朝水。朝水北滨有座大城叫顺阳,顺阳北二百里就是朱粲的老巢,坐落湍水之南的冠军。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索性直闯朱粲的大本营,闹他一个天翻地覆,两位老兄意下如何?”
  
  突利大笑道:“我会为李元吉的处境感到为难,他的实力虽远胜我们,却一直给我们牵着鼻子走。”
  
  他已习惯寇仲的说话方式,天翻地覆只是稍经夸大的言辞,并非真要凭三人之力,去冠军捋朱粲的虎须。
  
  徐子陵道:“抵达顺阳后,我们最好改变外貌,扮作另一身份,若鹰儿纯凭外表认人,我们将大有机会骗过它。”
  
  寇仲笑道:“那恐怕要扮成佝偻驼背的老人家,至紧要改变走路的方式,否则纵使变成个小黑点,也瞒不过它那对鸟眼。”大笑声中,三人攀山朝西北方向赶去。
  
  个把时辰后,三人离开山区,果如寇仲所说的,一道大河从西而来,却不见舟船来往,只有三艘渔舟在撒网捕鱼,对岸林木间隐见村落。
  
  寇仲在天空搜索片刻后,说道:“鹰儿不见啦!”
  
  突利道:“若论气息悠长,它怎及得上我们,怕是飞回云帅旁休息进食了。”
  
  寇仲喜道:“不趁此时渡河,更待何时。”
  
  三人奋起全力,高速掠至岸旁,选取河道较窄处,再借抛入河中的粗树枝之助,轻轻松松渡过阔达十多丈的河面。
  
  避入岸旁丛林密处,突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弟有另一个提议,少帅勿要介意。”
  
  寇仲哑然失笑道:“可汗若有更好的提议,小弟欢迎还来不及,怎会介意。”
  
  徐子陵莞尔道:“可汗是因你刚才自诩地理知识丰富,故而对应否表现出比你在这方面更在行而感到犹豫。唉!爱吹牛皮的小子。”
  
  突利欣然笑道:“那我不客气啦!坦白说,若想潜入冠军,到南阳会比到顺阳有利些。”
  
  寇仲欲言又止,徐子陵耍他道:“是否想问南阳在哪里呢?”
  
  寇仲苦笑道:“不要把我看得那么差劲行吗?我对朱粲的领地非是没有野心,所以曾下过苦功。南阳在冠军下游处,顺流而下一天可至,只因南阳乃朱粲势力范围内最兴旺富庶的大城市,尤过冠军,这种地方人多眼杂,所以我不选择它吧!”
  
  突利讶道:“我还以为少帅忽略了南阳,原来另有想法。不过南阳内有一个我突厥方面的族人,在该地大做羊皮生意,所以我们或可利用他,布局对付康鞘利和李元吉。”
  
  寇仲乘机解窘下台,大力一拍突利肩头笑道:“何不早说,我们立即动身,请可汗带路。”
  
  最后一句,终露出狐狸尾巴。
  
  徐子陵一把按着两人道:“看!”
  
  长空上猎鹰画空飞来,绕了一个大圈,望西飞去。
  
  三人你眼望我眼。
  
  寇仲首先醒悟道:“老扁毛定因刚才被山上云海山峰所蔽,失去我们的行踪。这就更精彩,康鞘利若跟到这边来,必带李元吉去投靠在南阳做大生意的族人,我们将可由明转暗,教训一下欺压我们的恶人。”
  
  三人均有满天阴霾尽去的开朗,小心翼翼地往北潜去。
  
  冠军、南阳分别位于湍水西滨及南滨,一上一下,唇齿相依,控制着广大山区与湍水上下游的交通,地理位置十分险要,只要其中一城被攻下,另一城势难独善其身。南阳的经济之所以比冠军更兴旺,皆因自古以来都是商贸的转运中心,众多官道的枢纽,乃附近数百里内最大的驿站,也是迦楼罗国冠军之外最重要的军事重镇。
  
  南阳城墙四周环连,门阙箭楼,坚固雄伟,城墙以砖石严实包砌而成,沿内墙是供兵员迅速调动的驰道,道旁树木葱茏,紧靠城北的是汹涌的湍水,经引水道围绕外墙成为护城河。城中廛里繁盛,房舍栉比鳞次,呈方城十字街形制,北面则因滨江而不规整。临街民居均用插拱出挑檐廊,屋檐起翘,楼窗镂花,别具特色。沿江北街一带是商业集中地,商店摊铺布满街道两旁,人马往来不绝。天刚破晓,扮作渔民的寇仲、徐子陵和突利从城北码头处登岸,缴税进城,离开大街,专往横街窄巷蹓躂。
  
  寇仲大讶道:“人说朱粲凶残暴虐,其辖地甚至发生人吃人的惨事,但这城市却丝毫反映不到如此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突利道:“道理很简单,因为真正控制这大城的,并非朱粲,而是由南阳三派四帮一会组成的联合政府管治,只是要每月向朱粲进贡,朱粲便不再管南阳的内务。”
  
  徐子陵和寇仲均感愕然。
  
  突利道:“这是朱粲自己一手造成的,由于镇压剥削过度,三年前南阳的帮会门派曾联同城民向他奋起反抗,把迦楼罗兵逐出城外,朱粲领兵来攻,却久攻不下,只好接受现实,与三派四帮一会订下这么一个协议。事实上这么做对朱粲有利无害,皆因朱粲国库三分一的收入来自南阳。亦只有通过南阳,朱粲才能购入大批必需品,因为谁都不愿和朱粲这轻信寡诺的人做生意。”
  
  寇仲大感兴趣道:“竟有此事,朱粲既是不守信诺的人,怎肯甘心接受这奇耻大辱?”
  
  突利道:“他当然不会甘心,所以千方百计分化三派四帮一会的团结,不过由这些门派帮会推出来主持大局的杨镇不但德高望重,更是手段圆滑,八面玲珑的人。至少直到现在,朱粲仍未能重新掌握南阳的控制权。”
  
  寇仲佩服道:“可汗真厉害,对中土的事比我更清楚,可知你们布下的情报网效率之高。”接着停下脚步,说道:“这家客栈如何?”
  
  两人点头称善,只看门面,便知这家客栈该是最廉宜的那一种,适合他们现在穷苦贱民的身份。三人开了一个房间,不管他天塌下来的大睡一场,醒来时天已入黑。到澡房轮番梳洗更衣,寇仲和徐子陵分别变为丑陋粗汉和弓辰春,又为突利戴上寇仲拥有满脸络腮胡子深目鹰鼻的那张面具。
  
  突利赞叹:“这张面具确是巧夺天功,不过若我们这么走到街上,有心者仍可一眼就把我们认出来。”
  
  寇仲道:“我们要瞒的是无心者,况且谁想得到我们会到南阳来呢?管,我们先到附近填饱肚子,顺便商量下一步的反击大计。”
  
  三人大摇大摆地来到贯通南北城门的北大街处,热闹挤迫的情况把三人吓了一跳,与早晨时的南阳像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兴旺处比洛阳不遑多让。部分更是武林人物,三教九流,各色具备,但人人谨守礼让规矩,不会出现争道碰撞的情况,令徐子陵想起成都。
  
  三人找了间颇具规模的食肆坐下,点得酒菜时全肆告满,内外两进近五十张台子全坐满客人,嘈杂喧哗,闹哄哄的充满活力。他们坐的是内进靠边的一桌,寇仲甫坐下立即出手打赏,教伙计把多余的椅子拿走,让他们可独占一桌。
  
  突利忽然有感而发道:“我一生很少有这么享受人生的一刻,真切地体会到生命的珍贵,以前纵是击败强敌后,亦比不上现在满足踏实的深切感觉。”
  
  寇仲点头道:“我明白可汗的感受,这几天的经历对可汗来说必然是新鲜刺激至极点。言归正传,可汗那位在这里做羊皮生意的族人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突利哑然失笑道:“我还未厉害至可记得他的居处。此人原名科耳坡,另有个叫霍求的汉人名字,他该是南阳无人不识的人物,与当地武林权贵有良好的关系。”
  
  徐子陵问道:“可汗提过的三派中,其中一派是否天魁派?”
  
  突利道:“正是天魁派,不过若论势力,应以名列江湖八帮十会的南阳帮居首,‘偃月刀’杨镇正是南阳帮的大龙头。”
  
  此时外进忽然传来杯碟破碎和叱骂的吵声,三人愕然望去,蓦地一条人影直飞进来,仰天跌到其中一张桌上,登时人人四散逃避,杯盘碗碟掉地破碎,餸菜肴汁溅得桌子四周一片狼藉,椅翻桌塌,形势混乱不堪。那人随桌子的坍塌滚倒地面,看样貌绝不过二十岁,闭目呻吟,竟爬不起来。
  
  徐子陵见他眉清目秀,不像坏人,虽明知不该多管闲事,仍心中不忍,首先抢出把他扶起,按背输入真气,说道:“不要说话。”那青年略睁眼,射出感激神色,依言闭上眼睛。
  
  寇仲和突利仍坐原位,目光灼灼地盯紧内外进的通道,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强横霸道,竟敢破坏这城市宁和的气氛,公然在食肆内行凶。
  
  “给我滚开!”一个贵介公子模样,双目神色狠毒,脸泛铁青色的人在五名武装大汉簇拥下,来到内进,向徐子陵毫不客气的出言叱骂。其他食客显然认识此君,人人脸色微变,噤若寒蝉。
  
  有些人想溜走,此君又环目一扫道:“谁都不准走,我要你们瞧着我罗荣太教训这天魁派不自量力的狗种,哼!明知小宛是我的人,竟想癞蛤蟆去吃天鹅肉。连吕重都不放在我眼内,何况你区区一个小喽啰谢显庭。”
  
  罗荣太左旁大汉怒喝道:“你听不见吗?还不爬开去,是否想管我们湍江派的闲事?”
  
  三人一听,心想这还了得,就算不关天魁派的事,这么恃强凌弱已令人看不过眼,更何况关乎到赢得三人好感的天魁派。
  
  突利正要发难,寇仲微笑扯着他道:“是否三派之一?”
  
  突利点头后,寇仲低声道:“让陵少处理吧!”
  
  此时徐子陵的真气在谢显庭体内运转一周天,打通他被击闭塞的经脉,谢显庭勉力站起来道:“大恩不言谢,一人做事一人当,恩公不用理我。”
  
  徐子陵径自扶他在旁边一张尚未倾跌的椅子坐下,像看不到罗荣太那批凶神恶煞的人般,微笑道:“我和贵派应羽兄是朋友,谢兄放心休息,我自有办法应付。”
  
  罗荣太听得双目凶光迸射,打出手势,刚才喝骂的大汉顿时抢出,来到徐子陵背后,撮指成刀,疾劈徐子陵后颈,功架十足。
  
  徐子陵倏地退后,大汉明明见到徐子陵送上来给他练掌似的,岂知眼前一花,竟劈在空处,骇然收掌时,徐子陵又再出现眼前,尚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徐子陵硬撞入他怀内,背脊像弹簧般弓张,大汉顿时惨叫一声,被内劲震得离地倒飞,向罗荣太投去。
  
  内进或站或坐近百名客人谁也想不到徐子陵高明至此,差点齐声叫好。对湍江派的霸道作风,人人看不顺眼。
  
  罗荣太也是了得,踏前一步,伸手把倒跌回来的大汉接个正着,先卸去其附体真劲,连退两步,然后站稳,命其他手下把他扶着。
  
  寇仲哈哈一笑,长身而起,吸引所有人注视的目光后,悠然道:“看在你荣大少尚有几分功夫份上,便由老子来宰你,保证是整整齐齐的十八块,每块斤两丝毫不差。”
  
  “笃!”突利把短杆的伏鹰枪重重在地面顿了一下,生出仿若能摇撼整间食肆震摄人心的响音,不满道:“老兄你太不够朋友,刚才阻止小弟出手,原来是抢着自己来拔头筹,这场本该是我的。”
  
  “呀!”那被徐子陵震抛的大汉差点跪倒地上,全赖伙伴掺扶,更添三人声势。
  
  寇仲装出惊慌神色,向突利拱手道歉道:“大哥息怒,这家伙一于让给大哥过过枪瘾,十八个洞和十八块分别不大。最不好是这小子令我想起另一个人,所以忍不住争吃这头啖汤,大哥请勿见怪。”
  
  全场所有人只有徐子陵知道寇仲口中的另一个人是指香玉山,罗荣太和他确有几分酷肖,当然香玉山的外貌较易骗人。旁观者心中大乐,喜见恶人自有恶人磨。
  
  罗荣太的脸色由青转白,张开两手阻止手下上前拼命,冷喝道:“既有敢管闲事的本领,敢否报上名来?”
  
  就算初出江湖的人,都知他是色厉内荏,在找下台阶的办法。岂知突利毫不合作,提枪起立,倏地移到罗荣太前,一枪刺出。罗荣太骇然拔剑格挡,其他人扶着那受伤大汉,被伏鹰枪带起的强大气流迫得踉跄跌退,威势全失。
  
  “当!当!当!”罗荣太确有横行的本领,施出浑身解数,连挡三枪。突利哈哈大笑,枪势变化,如若长江大河,枪影漫堂地把罗荣太卷入其中。众人尚未看清楚时,罗荣太惨哼一声,给突利一个回手以枪尾扫中腿侧,登时长剑甩手掉地,罗荣太横抛开去,压塌另一张摆满酒菜的桌子,把谢显庭刚才的遭遇重演一回。
  
  寇仲放下银两,嚷道:“兄弟们!我们走吧!”
  
  四人来到街上,徐子陵见天魁派弟子谢显庭的情况大有改善,放开搀扶他的手道:“小兄弟快回去吧!”
  
  突利道:“青楼那种烟花之地,最易招惹争风吃醋的是非,谢小弟还是少去为妙。”
  
  谢显庭嫩脸一红,垂头道:“多谢三位大侠出手相救,不过我和小宛并不是在青楼认识的,我们我们是真诚相爱,唉!”
  
  寇仲轻拍他肩头,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但首要保住性命,没命便不能风流,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谢显庭俊脸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毅然道:“三位大侠请再帮小子一个大忙,万勿将此事告诉大师兄。”
  
  徐子陵皱眉道:“纸怎包得住火,罗荣太被我们重创,此事定难善罢,你该立即把事情让你大师兄知道,使你和他都能作好准备。”
  
  突利道:“吕重老师不在南阳吗?”
  
  谢显庭立即两眼一红,眼眶内泪花打转,垂头凄然道:“师傅给人来踢馆打伤了。”
  
  三人听得面面相觑,像吕重这种江湖名宿,讲的已非武功高低,而是身份地位。就算武功强胜过他,亦等闲不敢向他挑衅生事,现在给人来挑场,可从而推之表面平静的南阳,内中的斗争已到达白热化的阶段,难怪罗荣太敢公然欺压天魁派的弟子。
  
  寇仲搭着谢显庭的肩头,转入横巷去说话,说道:“什么人这么大胆?”
  
  谢显庭举袖拭泪,悲愤莫名地说道:“就是季亦农那奸贼。”
  
  三人愕然道:“季亦农是谁?”
  
  谢显庭忍不住问道:“三位大侠是否刚来此地?季亦农是三派四帮一会里阳兴会的会主,近年来与湍江派、朝水帮、灰衣帮勾结,密谋取代杨镇他老人家的大龙头之位。家师因极力反对,故被他们视为眼中钉。最可恨是他引进外人,这次来踢场的人表面上像与此事毫无关系,但明眼人都知是季亦农在背后主使的。”
  
  徐子陵道:“动手伤人的究竟是何方神能?”
  
  谢显庭愤然道:“那人只说姓云,没有人知道他的家派来历。”
  
  寇仲沉吟半晌,说道:“你先回道场再说,照我看你不该把刚才的事隐瞒,否则罗荣太的人来寻仇,你师兄们将会措手不及。”
  
  谢显庭垂头道:“大侠教训得好。”
  
  又往三人瞧去,说道:“三位大侠高姓大名,让小子回去也有个交待。”
  
  徐子陵微笑道:“我们和应兄是朋友一事,确非顺口胡诌,你只要回去形容一下,应兄便知我们是谁。”
  
  三人回到客栈,挤在窄小的房间内,均觉好笑。
  
  坐在榻上的寇仲把面具脱下,随手抛在一旁,往后仰躺,叹道:“管是否已暴露行藏,不如我们立即赶往冠军,看李元吉是否敢跟来。”
  
  徐子陵在他左旁榻沿坐下,思索道:“你这叫做贼心虚。这处并非李家地头,他们凭什么得到消息,就算他们联络上霍求,而霍求又真的神通广大至能知晓在南阳发生的一切事情,仍要费一段时间才推测到是谁出手教训罗荣太,那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部署。”
  
  坐在房内唯一椅子中的突利点头道:“陵少说得对。今晚我们先摸摸霍求的底子,明早再分头行事,看看李元吉和云帅的人马是否会入城,然后再从容定计。”
  
  寇仲两手伸张,呻吟道:“三派四帮一会,我们知道的有天魁派、罗荣太所属的湍江派、季亦农的阳兴会,此外是朝水帮、灰衣帮,还有大龙头杨镇的南阳帮;剩下的一派一帮叫什么?”
  
  突利答道:“是荆山派和镇阳帮,少帅的记忆力很不错,别人说过一次便记牢了。”
  
  寇仲抱头道:“我已记得头昏脑胀,真不明白他们在争什么?若南阳的帮派陷于四分五裂之局,最高兴的人只会是朱粲。”
  
  徐子陵忽道:“有人来哩!”
  
  足音自远而近,足音轻而均匀,显示来人功底相当不错,故引起徐子陵的警觉。
  
  足音及门而止,接着敲门声响,应羽的声音在门外低声道:“应羽求见!”
  
  突利跳起来把门拉开,把应羽迎进房间,徐子陵友善地拍拍他和寇仲间的床沿空位子,着他坐下。
  
  应羽有点受宠若惊的坐好,说道:“显庭真不长进,竟学人去玩青楼女子,幸好得三位拔刀相助,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寇仲拗腰坐起来,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恋爱是没有成规或阶级界限的。照我看显庭与小宛是真诚相爱,否则罗荣太不用诉诸武力来拆散他们。”
  
  应羽为之愕然,有点难以接受的只是摇头。若非说话者是名震天下的寇仲,恐怕他早出言反驳。
  
  寇仲亲热地搂着他肩头,煞有介事的分析道:“青楼姐儿爱的只有三样东西,告诉我,显庭有金吗?”
  
  应羽摇头。
  
  寇仲不理会徐子陵和突利的表情目光,续问道:“他武功高吗?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吗?”
  
  应羽弄不清楚他问这连串问题的动机,继续茫然摇头。
  
  寇仲笑道:“这就是啦!显庭既乏金又欠本事,那小宛爱的当然就是他这个人,如此有情有义,你这作大师兄的若把他们拆散,岂非残忍不仁。你平心静气的想想吧:假若有人来拆散应兄和贵师妹,你会有什么感受?”
  
  应羽的脸登时胀红,嗫嚅道:“可是我和瑕师妹根本没什么,唉!我该怎么说呢?”
  
  寇仲肃容道:“大家兄弟,应兄先坦白告诉我,你是否喜欢瑕师妹呢?”
  
  突利和徐子陵为之啼笑皆非。逢此各有头痛烦恼事情的时刻,寇仲竟对别人的儿女私情盘根究底地去“关注”,真不知他是何居心。
  
  果然应羽道:“现在家师受辱被创,天魁派覆亡在即,我……唉!”
  
  寇仲微笑道:“兵家有所谓谈笑用兵,我们则可助应兄来个谈情用兵,此着是一举三得;既治好令师的伤势,重振天魁派的威名,更可夺得美人归。而我们则倚贵派之助,掌握城内发生的大小事项。应兄对这提议意下如何?”
  
  徐子陵和突利这才明白过来,目前他们最苦恼的事,是如何得到敌人动静的情报,因为就算三人同时出动,也守不住四个城门。
  
  应羽剧颤道:“少帅为何对我这么好?儿女私情只是小事,若能让家师早日康复,令敝派免去覆亡之祸,应羽……”
  
  寇仲又打断他道:“这叫缘分。不过应兄有一样说错哩!儿女私情不是小事而是!嘿,终生的大事。只有出之以诚,你才能夺得令师妹的芳心。少说废话,让我们先看看吕老师的情况,说到疗治内伤,谁比我和陵少在行。”
  
  应羽感激的眼神移到徐子陵身上,又瞧往突利,后者缓缓撕下面具,微笑道:“小弟突利,来自东突厥。”
  
  寇仲收回按在吕重背后的手,在徐子陵、突利、应羽和吕旡瑕关注的目光下,露出凝重的神色,看得四人的心直往下沉。
  
  吕重勉力睁开眼睛,艰难地说道:“老夫伤势如何?少帅直言无碍,老夫已作了最坏的打算。”
  
  寇仲道:“吕老师伤势颇重,幸好老师功底深厚,在中掌时紧护心脉,否则早性命不保。”
  
  吕旡瑕热泪泉涌,悲呼道:“少帅能治好爹的伤吗?”
  
  寇仲微笑道:“吕小姐请放心,应兄乃我们心仪的好朋友,我们若不能在一夜之内使尊翁完全复原,怎对得住应兄。”
  
  这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寇仲为应羽“造势”之法,实在太过露骨。应羽是既欢喜又尴尬,徐子陵和突利却为之汗毛倒竖。
  
  但吕旡瑕听得乃父有救,当然照单全收,感激地瞥了应羽一眼,半信半疑地说道:“一晚便成吗?”
  
  吕重叹道:“少帅不用安慰老夫,老夫自知伤势严重,六脉被阴寒之气所闭,就算能勉强保命,没有一年半载也难以活动自如。”
  
  寇仲尊敬地说道:“我寇仲岂敢向吕老师胡言乱语。我们来自道家《长生诀》的先天真气,天性能克制这类邪功异法,且经验丰富。陵少你来出手,说到疗伤,当然以你比我为优,其他的就难说啦!”
  
  徐子陵讶道:“什么邪功异法?”
  
  边说边踢掉鞋子,跨上卧榻,盘膝坐在吕重背后。双掌齐出,按在吕重背心上。
  
  徐子陵虎躯立震,望向寇仲,后者道:“明白了吗?”
  
  徐子陵脸上惊容一闪即逝,颔首表示明白。
  
  其他三人一头雾水,吕旡瑕芳心大乱地问道:“怎样呢?”
  
  徐子陵真气源源不绝的送入吕重体内,仍能从容肯定地说道:“不出三个时辰,令尊将会完全康复过来,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吕旡瑕和应羽显然对沉默寡言的徐子陵更信任。悬到半天的心终放下来。又见吕重脸色立即转佳,连盘坐的姿态都轻松过来,登时有阴霾尽散,雨过天青的感受。
  
  寇仲道:“我们出去再说。”
  
  来到与寝室相连的偏厅,寇仲问起踢场击伤吕重那人的模样,吕旡瑕仔细形容后,寇仲点头道:“假若我没猜错,此人定是阴癸派的元老高手‘云雨双修’辟守玄。”
  
  吕旡瑕和应羽愕然道:“阴癸派是什么家派,为何从未听过呢?”
  
  突利却是恍然大悟,阴癸派的魔手终伸入朱粲的地盘来,这更是合情合理。阴癸派在长江之北只有襄阳一个据点,若要从而扩张,选取声势较弱的迦楼罗国来开刀,最是顺理成章。说不定阳兴会的季亦农本身是阴癸派的人,只要他坐上杨镇的位置,南阳等于落入阴癸派手上。
  
  寇仲解释道:“这是江湖上最隐秘和邪异的一个家派,吕老师定会晓得,只是没有告诉你们吧!看情况眼前最聪明的做法,是待吕老师明天痊愈后,立即撤离南阳。听说你们天魁派在很多地方开设道场,对吗?”
  
  应羽面露难色,苦恼道:“少帅既有此提议,可知阴癸派是我们惹不起的。不过家师与杨镇帮主乃生死之交,绝不肯舍他而去。”
  
  突利问道:“杨镇现在何处?”
  
  吕旡瑕答道:“杨世伯前天到冠军去,尚未回来,否则他会替我们作主。”
  
  寇仲和突利交换个眼色,均推想到季亦农是要趁这机会发动,削弱南阳所有支持杨镇的力量。
  
  寇仲断然道:“成功失败,就在今夜;‘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我们就和季亦农玩一手,看他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话犹未已,有弟子慌张来报道:“湍江派的人来哩!”
  
  在进入道场的大堂前,寇仲一把扯着应羽,凑到他耳旁低声道:“像你现在这副神气,怎能赢得瑕师妹的倾慕。万事有我们为你撑腰,最重要摆出是吕老师继承人的样子,横竖不能善了,还怕什么?”
  
  应羽微一点头,猛地挺起胸膛,领先大步入厅,戴回面具的突利和寇仲紧随其后,接着是吕旡瑕、谢显庭和另四名应羽手下最高辈分的大弟子。
  
  湍江派的掌门人罗长寿四平八稳地坐在大堂靠西的太师椅内,如电的目光越过应羽落在突利和寇仲两人身上,他身后高高矮矮地站有十多人,人人目露凶光,一副大兴问罪之师的恶形恶相。罗长寿两旁太师椅亦各坐一人,左边的大汉一身灰衣,是灰衣帮的副帮主“恶郎君”夏治平;右边是朝水帮内五堂总堂主“铁尺”祈三,均为南阳武林响当当的人物。
  
  应羽挺起的胸膛顿时凹陷下去,执正弟子下辈之礼,向三人躬身致敬。
  
  罗长寿冷哼道:“吕重在哪里?”
  
  天魁派各人无不色变,罗长寿如此直呼吕重之名,太不给面子了。
  
  应羽给寇仲提醒地轻推了一下,才懂得领众人在大堂另一边的椅子坐下,应羽居中,寇仲和突利分傍左右,吕旡瑕等都学对方弟子般站到应羽椅后,顿成对峙的形势。
  
  “砰!”灰衣帮的副帮主夏治平显出“恶郎君”的本色,一掌拍在椅旁的酸枝几上,震得几上的茶杯叮叮咚作响,怒道:“应羽你哑了吗?吕重究竟在哪里?难道不屑见我们一面?”
  
  “铁尺”祈三阴恻恻地笑道:“夏副帮主勿要动气,说不定吕场主没脸见人哩!”
  
  寇仲和突利心知对方最忌惮吕重,故出言试探他的情况。而若非吕重受伤,他们亦未必敢这么欺上门来。
  
  应羽终于动气,沉声道:“家师有事外出,若三位想见敝师,劳驾明天再来。”
  
  罗长寿仰天长笑,目光掠过寇仲和突利,回到应羽脸上,冷然道:“好!吕重不在,找你也是一样。令师弟伙同外人,打伤罗某人的儿子,这笔帐该怎么算?”
  
  寇仲差点忍不住出口嘲弄,还幸强忍得住,向应羽投以鼓励的眼神。
  
  应羽亦是心中有气,收摄心神,装出冷静沉着的模样,不亢不卑地答道:“罗帮主言重。令郎荣太公子恃强横行,在公众地方向敝师弟行凶,幸得应羽的结拜兄弟仗义出手。纵使显庭有不对之处,荣太公子也可以直接和我说话,这么做就太不尊重我们天魁派。”
  
  结拜兄弟的身份是他们进来前商量好的。因为若依三派四帮一会表面的盟友关系,照江湖规矩,外人确没有置喙的余地。
  
  罗长寿登时语塞,想不到一向战战兢兢、漫无主见的应羽可以变得这般辞锋锐利。
  
  “恶郎君”夏治平厉叱道:“应羽你竟敢目无尊长,冲撞帮主,是否吃了熊心豹子胆。”
  
  吕旡瑕终忍不住,娇叱道:“敬人者人亦敬之,副帮主还讲不讲道理。”
  
  夏治平双目凶光大盛时,祈三笑道:“虎父无犬女,不愧‘环首刀’吕重的女儿。让祈叔叔来和你论道理,你大师兄忽然钻出来的拜把兄弟高姓大名,属何家何派,这次到南阳来有何贵干?”
  
  寇仲心叫来得好,敌方三大头头中,以这祈三最为沉着多智,先举茶杯轻饮一口,好整以暇道:“我叫胡三,他叫胡四,与季亦农份属同门,不信可问问季老他真正的出身来历。这次是路过贵境,皆因我们专职是杀恶人,杀光一地的恶人便要到别处找恶人。唉!恶人难求,我们的生意愈来愈难做。”
  
  对方人人勃然大怒时,突利早憋得满肚子不耐烦,猛地站起,喝道:“少说闲话,给老子画下道来,究竟是一窝蜂上还是单打独斗?”